第618章 一个儿子,一个丈夫,一个父亲(2 / 2)
成蟜等了好一会儿,也没有等来第三个喷嚏。
“取消,宴会取消!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”
成蟜伸长脖子,在人群中寻找到那最后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直到他把人群从东到西,从南到北,再从北到南,从西到东,看过来一遍又一遍,仍旧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至此,他才想起来,甘罗要躲着韩安,怕是早在他出现的时候,甘罗就挤出人群躲起来了。
韩安脑瓜子懵懵的,只想着请到秦王后的喜悦,没想到现在的情况,说话的时候难免逻辑有些混乱:“公子,不是说要邀请秦王一起赴宴吗?若是这个时候取消,秦王那里……”
“秦王那里怎么了?这不是还没有邀请他嘛?再说了,堂堂秦王,还会缺了你这一顿宴席。”
成蟜开口句不留情,在众目睽睽之下,没有给韩安留面子,直接硬怼的他说不出话。
然后,挤开身前的众人,就往城里走,刚刚走过城门,他回头喊道:“大壮,走快点,前面带路。”
知笙楼的位置,成蟜清清楚楚,嬴政到新郑后,就住在那里。
虽说场合不够严肃,至少里外都是自己人,住起来安心放心。
之所以让大壮带路,也是在侧面告诉韩安,他这是着急去见王兄,什么宴会不宴会的,都往后面排。
此外,城外那死者的事情,也别想着敷衍,他见到王兄以后,可不能保证会不会说漏嘴。
也就是韩安不知道成蟜早就派人提前告知,不然的话,他就会比现在冷静沉着许多。
人只有在未知的情况下,才会慌忙。
在早就知道结局无法改变的时候,反而会变得坦然无惧。
果不其然,成蟜的话音刚落下,韩安就舍下身边的卫士,赶着成蟜的脚步,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:“公子,稍等啊公子。”
成蟜走的又不快,大家都是两条路,哪来什么稍等不稍等的?
韩安明显是在表演慌张和急切,只是太拙劣了,这些都是成蟜见过无数次,甚至还用过许多次的小把戏。
他也不能总是让韩安尴尬,明知实际情况,却选择保持沉默,没有当众点破。
“公子,听说赵国、楚国、齐国,好几个国家他们都打起来了?”
韩安卖了个关子,先是给成蟜丢出了一个烟雾弹,成蟜点点头,静等对方下文。
韩安细看成蟜神情无异样,慢慢凑到他旁边,几乎都要完全贴到成蟜身上。
忽然,成蟜觉得袖口一沉,低头看去,韩安正在拉着自己的袖子,另一只手准备伸到里面去,他疑惑抬头,对上韩安谄媚的笑容:“听闻公子素来爱玉,韩国近日偶得一枚上好的古玉,可惜韩国没有识货的人,想请公子帮个忙,看看这枚古玉是不是真如传闻的那么好。”
“我爱玉吗?”
成蟜本人也有些愣住了,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爱好。
旋即,他便想明白了。
这是传承千年的人情世故。
韩安笑容挂在脸上,道:“爱啊!公子人如玉,这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吗?
爱玉不过是寻常之事,若是公子都不爱玉,这世间还有哪个人配说一句爱玉?”
成蟜手藏在袖子里,摸到那枚温滑细腻的古玉,嘴角咧到了耳垂下面。
与几千年永世流传的“传统美德”相比,他的爱好才值几个钱,那算个屁啊!
成蟜呵呵笑着:“还是韩侯记性好,我爱玉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,记住的人更少,就连我的王兄都常常记不住这件事,想不到韩侯居然记得一清二楚。”
“公子言重了,我怎么敢和秦王相提并论?秦王雄韬大略,心怀七国要事,我也就只能在这些琐事上,和公子玩到一起去。”
韩安笑得更开心了。
只要成蟜爱玉,那就说明他送对了,成蟜接受交易了,他接下来就可以提要求了。
费尽心思,不就是为了得到成蟜的相助。
而真到了拥有这个机会的时候,韩安反倒是有些不敢开口,踌躇起来。
“韩侯若是有什么心事想不明白,亦或者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,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帮忙。”
成蟜等了一会儿,韩安还是一句话没有说完整,故而准备先行离开,笑着说道:“这枚古玉,很有玄机,一时半会我也琢磨不准。”
“韩侯这边可以先忙着,等我参透这枚古玉的的玄机,就立刻派人告知韩侯。”
成蟜带着韩安的“传统美德”就要离开,后者忽然一个大跨步,侧身拦了一下成蟜,古玉出手以后,他内心也多出来几分底气,说道:“公子,你若是见了秦王,可千万不要要记得韩国对秦王的忠心。”
成蟜点点头,心里是一边欣喜,一边咒骂着。
有一门“传统手艺”,赚外快真就是又多又快。
就是带一句话的事情,韩安就送他一块古玉,若是按照这个行情,若是帮忙让韩安多见一次面,和王兄说上十几句话,那岂不是要半座韩宫。
作为普通人,成蟜唾骂韩安,诅咒韩安。
作为秦国公子,秦王胞弟,成蟜喜欢韩安,祝福韩安,希望他长命百岁,财运滚滚。
韩安笑眯眯地看着成蟜走远,他才回头张望了一眼成蟜带来的那副棺材。
多大点事,也至于兴师动众,成蟜就是喜欢夸大其词,闹出些大动静。
不过,既然是成蟜重视的事情,韩安心里再多牢骚,也需要安排人手去调查追凶。
“去问清楚死者的有关信息,让人去发现尸体的现场搜集证据,尽快把人犯缉拿归案,无论其身份如何,只要人在韩国,就直接捉拿。”
韩安把折身返回马车,他实在是想不通,这么点事情,也值得成蟜把他叫来。
要说天底下最不希望见到成蟜的人都有谁,其中之一肯定会有个韩安。
在成蟜的助力下,他如愿以偿地替代老韩王,成为韩国新的君主,纵然没有了王的身份,却也仍旧是个君主。
可那一段往事,也成为了韩安此生最大的污点和黑料。
作为黑料的详细谋划者和知情人,成蟜自然也就成为韩安最不想看到的人。
这是个他除不掉,也不敢除掉的知情人,最好的办法就是躲着对方。
只要不见面,就不用担心对方用那件事拿捏要挟他。
到头来,还是权力惹的祸,韩安习惯了一国之君的高高在上,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了,更习惯用权力碾碎忤逆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