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七章 特高课的审讯室(1 / 2)
特高课隶属于日本领事馆,位置却设在海光寺的驻屯军大本营里。
前往特高课的路上,玉子和李天翔都没有说话,这个时候,不说话或许更能表达两人彼此之间的心情。
抵达特高课的时候,玉子的部下还以为是李天翔陪同玉子来办事的,没想到玉子将李天翔直接带到了审讯部。审讯室一共有五间,每间房的房门上都有一扇小窗户,为的就是让同时被审讯的犯人能够听到其他审讯室的惨呼声。
李天翔今天也算开眼了,这屋里的刑具还是真全,中国的特色刑具老虎凳、夹棍、皮鞭、火炭等等应有尽有。
李天翔摸摸这个,掂掂那个,仿佛一个参观者:“这的家伙果然很全啊,我以前听说县衙没了之后,刑具全让日本人买走了,看来是真的啊,这些家伙要是都用在我身上,还真就够呛,我估计我是挺不过去,你想要什么罪名,我都能画押。来吧,开始吧,先上哪个?”
李天翔往老虎凳上一坐,对玉子道:“要不先来这个,你把吉野叫来,他来给我垫砖,他垫砖正合适!告我的黑状,这就是在给我垫砖,让他弄死我来!”
“你闹够了没有?”玉子上前抽了他一巴掌:“你是在气我抓你吗?你在故意气我还是你真的想死?”
李天翔起身道:“我说了我没做过,既然你们说的有鼻子有眼,那就上刑吧,我在外面卖过打,还真就没挺过刑。老话说‘街面上卖过打,大堂上挺过刑’那才是真混混,今天你就给我来来吧,扛不住这顿刑以后我也就不用混了,什么罪名我都认,该枪毙就枪毙。要是挺过去了,以后我可就算是津门第一,特高课的刑具我都能挺过来,可着津沽市绝没有第二个了。”
“你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李天翔跟玉子耍起了光棍,一脸的无所谓:“你让我说什么?说我为什么去找曾彻?说他为什么去北平,还是说张敬勇为什么死?”
“一样一样的说。”
“好,从头说起。”李天翔啪的一拍老虎凳,拿这玩意儿当了醒木:“咱们书说从头!话说五天前,你跟我说张敬勇奉命征兵,打算给我某个差事,我打算跟你一起去拜见一下这位张军长,给他点贿赂,让他抬举我一下,可你不答应。你走之后,我想到一个主意,这事我自己不露面,我身上也没那么多钱给他,所以我去找了曾彻,让他替我掏三十万大洋,我把家里的房契押给了他,还写了一张欠条,用花会的收入慢慢还。”
玉子一边命人记录,一边继续问道:“这么说来,他去北平是你指使的?”
“是啊,我让他去北平是想让他给张敬勇送礼,为的就是不把你卖出来。你说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是你透露的消息,所以我故意走另一条路,让曾彻出头顶下来你的罪名,这样不就没有你的责任了吗?”
玉子奇怪道:“照你这么说,曾彻也知道张敬勇去了北平?”
李天翔笑道:“你以为你不说,别人就不说了吗?你们日本人的嘴,没有你想的那么严,你能说给我听,别人同样也会说给自己的亲信听,七百万说起来数目不小,张敬勇能不往自己口袋里划拉?实际用在征兵上的能有多少?军长、师长的职位又能有几个?还不是先到先得?打这个军衔主意的人,可不止咱们俩!”
玉子没想到这件事里还有别的隐情,张敬勇死后,中村和武藤两位司令相当愤怒,命令彻查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,到底是什么人泄露了情报,玉子立马想到自己把这事说给了李天翔。
而吉野自从在万国花会的开业典礼上丢了面子,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李天翔、和民三、曾彻等人,恨不得抓住他们的小辫子,将他们一锅端了。看到李天翔深夜离开家去找曾彻,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,从李天翔到曾彻,吉野一路顺藤摸瓜,直到曾彻去了北平,他才没法继续追踪。
但是随后北平传来消息南洋巨商常石谷被杀,他从关东军的朋友处听到风声,这个常石谷竟然是最近投靠满洲国的张敬勇,他的死让高层极为震怒,吉野马上想到这件事会不会是李天翔和曾彻干的?
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原则,吉野第一时间向武田大佐和中村司令举报了这件事,中村司令勃然大怒,找来玉子询问,听到中村说出李天翔的名字,玉子差点当场晕倒,她一直在担心李天翔是南京派来的间谍,张敬勇死后她心里更是极为不安,他生怕这件事是李天翔干的,没想到还真是他!
玉子并没有抵赖,直接向中村说出了自己把这件事告诉李天翔的经过,但她没有说自己怀疑李天翔是间谍,而是想给李天翔最后一个机会,一个逃跑的机会。她向中村保证这件事与李天翔无关,并且要求由自己亲自审问李天翔,一定会交出一份让中村满意的口供。
中村看在伏见宫元帅的份上,答应了玉子,但要求武田大佐负责监督审讯,李天翔在审讯室白话的时候,武田大佐就坐在隔壁的审讯室里,听着李天翔做供。
“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?”
“具体都有谁我不清楚,我只知道几个人的名字,其中最有名的那个就是孙存方!听说他的目标是第二军的军长,准备了多少钱我不知道,但这件事是他传出去的,他自称得到板垣征四郎的委派,组建平津集团军的第二军,找了不少有钱人卖官职,师长这个职位,好像是五十万大洋,据说是能保证有加盖满洲国玉玺的委任状和正规军军服、军衔。曾彻刚从南开毕业,曾家老爷子又是有钱人,孙存方通过居士林的一位居士联系了他们家,打算卖给他一个师长,可惜被老爷子拒绝了。”
玉子已经完全被李天翔的话吸引,孙存方的确是内定的第二军军长,但是还没有对外公布,因为孙存方并没有实实在在的答应板垣征四郎,而是在拖着他,根据板垣分析,孙存方很可能是想先看见钱才肯投降。
玉子没想到李天翔能说出孙存方的名字,她可从来都没提过这件事里有孙存方参与,如果真是孙存方泄密,那就和李天翔没有任何关系了。
李天翔讲到这里再次拍响了老虎凳,然后闭口不言,看着玉子。玉子听得入神,旁边记录的书记员轻轻碰了碰她,玉子才反应过来:“说啊,怎么不继续说了?”
此时的李天翔已经彻底放松,玉子的高兴已经完全写在脸上,他现在可以说脱离危险了。
“在书场听书,说了十分钟也该打一次钱,你这虽然不给钱,水得给吧?我要一杯咖啡,要马牌咖啡啊,泰国那种。没有的话,美国的麦斯威尔也行,出兵营往南走,有个卖西洋货的商行,那里就有卖的。”
“来人,给他捆上垫砖,先垫三块!”玉子懒得听李天翔废话,直接喊进来两个士兵,吓得李天翔赶紧求饶道:“别!别!我接着说,先让他们出去!我接着说……”
“赶紧的,别耽误时间!你说你让曾彻替你跑腿,这说明你早就知道平津集团军的事,为什么我告诉你的时候,你却假装不知道?”
李天翔无奈,只好继续讲述:“我没装,这事我真不知道,你说的跟曾彻说的是两回事,曾彻这些日子正在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,他从小跟我玩惯了,不喜欢做生意。孙存方找他父亲的时候,他挺想去的,可五十万这么大的数目,他自己拿不出来,只能靠他爹掏钱,他父亲不同意他也没辙。
这件事他就知道个大概,平津集团军的名字他压根就不知道,孙存方报给他的名字是满洲国第二军的军长,我是听你说完才琢磨这俩可能是一件事。孙存方肯定是打算两头拿钱,从你们手里拿一笔军费,再把官职卖给别人,收一笔好处费!”
“所以你才让他去北平找张敬勇?”
“对啊,孙存方要五十万,实在太多了。我跟他又不熟,张敬勇以前在直鲁联军当过军长,我觉得凭你和已故的李督军两重面子,张敬勇不能也找我要五十万吧?而且我最低限度是旅长,买不来师长来个旅长也行。我跟曾彻合伙编的瞎话说要学着做生意,找曾老爷子借了三十万,然后答应曾彻到时候给他个团长当,给他美得屁颠屁颠的。”
“曾彻认识张敬勇吗?”
“不认识,不过不认识也没关系,有钱在手还怕找不到人?刘延寿的儿子刘宝玉就在北平侦缉队工作,以张敬勇的身份,就算是隐蔽起来也不可能不被侦缉队发现。”
“刘延寿也参与这件事了?”
“我花了一万大洋好吗?交通银行的支票,要不我带你去银行查出账记录?”
“继续说。”
“没啦。”李天翔两手一摊:“我到现在也没见着曾彻,我怎么知道他去北平谈的怎么样?”